大年三十

　　大年三十

　　大年三十下午五时。

　　天，灰蒙蒙的，不时飘下几朵晶莹剔透的花瓣。整个世界被染成了银白色，空地上几处白色的身影孤零零的伫立在那儿，显得落寞而孤寂。

　　明亮温暖的办公室内，小莫伸伸懒腰，打着哈欠，将眸子从电脑上移开，他揉揉泛红的眼睛，吐了一口气，这个动作仿佛随着他的吐息卸下了所有的疲惫感。

　　铝合金做的玻璃上不时有涓涓细流滑落，玻璃上灰蒙蒙的，好似被人用布遮住，看不真切。小莫用手指擦了擦，透过擦痕向外望去：天地白茫茫，枝桠雪中藏，万籁皆俱静，深处有人家。

　　小莫的办公桌上搁置着一块白砚，那是一个胖娃娃的形状，上面插一杆小旗，旁边散落着几张的福纸，是同事赠送的，望着这烫金的福纸，小莫陷入了回忆中…往年的这个时候，家里兴许已经贴上了福纸、对联，也挂上红灯笼了吧；往年的这个时候，桌子上摆放了九菜一汤，依旧是老爸炒的菜，其中必定有一盘生鱼；往年的这个时候，一家人坐在饭桌旁，聊些家长里短、总结过去的一年及来年的打算。可是，这三年来，年宴没有我的身影，大家是否也会如往常一样欢声笑语？

　　小莫擦擦有些红肿的眼眶，男孩的坚强使他压下了心底的情绪，这时，“咕咕咕”的声音响起，小莫怔了怔，这才想起晚饭还没吃。

　　他穿上风衣，系上围巾，伶一把伞离开了写字楼。

　　天黑了，雪渐渐大了，刺骨的风如刀般刮在人们脸上，微微生疼，街上行人三两个，匆忙的脚步，裹得严实的棉衣，以及风中偶尔飘来几句“这该死的鬼天气”之类的话语，小莫会心一笑。不经意间，他好似发现了什么，眼眸中流露出惊奇之色。

　　十字路口旁，李老汉和他的三轮车静静的守候，他眯起小眼睛，细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。这时，李老汉远远的瞧见对面走过来一个人，他裹着一件风衣，撑着一把伞，“看样子他应该也是来买茶叶蛋的，就是不知道他会买几个？三个？还是五个？”李老汉心里头默默思索道。

　　一分钟后，小莫来到李老汉车旁，大声说道：“大爷，给我五个茶叶蛋，谢谢！”随后，递来一张大钞。

　　见大爷拿出一大把零钱，小莫连忙推辞道：“不用找了，大爷，这钱您就当拿去买点补品补补身子好了，我们年轻人赚钱比您容易！ ”“哎呀，小伙子，这哪成啊？谁的钱不是辛辛苦苦挣来的？”见身前的小伙子执意推辞，李老汉便收下了大钞。

　　锅里的茶叶蛋卖完了，李老汉便开始收拾东西，“小伙子，不介意陪我这个老头子唠叨几句吧？”说完，不待小莫回答，自己却率先打开了话匣子。

　　我儿子小时候也爱吃茶叶蛋，有时候一天吃上十来个都不嫌撑的，我做的茶叶蛋有辣的、酸的、甜的、咸的等好几种口味，他都爱吃。老头说道这里，满脸都是笑容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幸福的童年时光。现在，儿子长大了，去很远的地方念书了，回来的次数也渐渐少了，不知道他在那里过的怎么样？我…好想他！说道这里，老头竟失声痛哭起来。旁边小莫重重的叹了口气：

　　孤身一人来到这所城市闯荡已有三年多了，离家的原因早已忘却，只记得当时胸中怀着一股子闯劲，便头脑发热，率性出走，如今，生活磨平了我的棱角，我也学会适应了这种生活，当初的率真、肆意消失不见，留下的是对生活的无奈，以及记忆中那三年艰难的岁月。

　　现在，一切的一切都随风湮灭，小莫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，那就是：回家！

　　回到他阔别已久的家乡，去看看那儿的山，那儿的水，那儿的房子，以及房子里的人…

　　回到写字楼，小莫一边吃着茶叶蛋一边打开了电脑，订了一张回家的车票…
　　（文/素衣莫起风尘叹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