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 想
小孩的脾气是父母塑造的。
她没出生时,聪明漂亮的姐姐在前,她的父母把养孩子的"新鲜"全给了姐姐,姐姐享受了好多个"第一次"。
等她出生时,父母有些失望?,不是他们期盼的男孩。她却有一个阳刚的名字。
一年后,母亲又怀孕了,确定地告诉父亲:"这次是个男孩,所有的感觉和以往不一样!"她被送给远在乡下的奶,母亲抱怨怀孕还要上班,带不了两个小小孩。
妹妹出生时,母亲大哭了一场,父亲失望地摇摇头,生儿子的追求就这样不告而终。母亲还是很喜欢妹妹,妹妹长得像父亲,浓眉大眼;嘴巴乖巧,哄得人开心。
她三岁时从奶奶那里回到了父母身边,长得营养不良,又瘦又黄。她妈妈说大人的一个衣襟会把她碰倒,从此小名叫毛毛,一个丑丑的黄毛丫头。
妈妈和奶奶之间是那种典型的婆媳关系。奶奶是旧世的女子,重男轻女,爸爸在家又是长子,奶奶话里话外让母亲感到生不出男孩的罪过。妈妈理直气壮地忌恨奶奶。她刚回到北京,就成为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的牺牲品。妈妈嘴上不承认,但心理明白,她在奶奶身边呆过,举手投足提醒着另一个人的存在。
小小的孩子,谁不渴望母亲的疼爱?小时上幼儿园她是全托,(星期一到星期六都住在幼儿园)有一次妈妈在周中只接妹妹回家让她看到,望着寝室窗外的路灯她伤心了很久。
渐渐地,她变成一个沉默,倔强的孩子。
倔强使她没少挨父母的打骂。姐姐和妹妹不一样:妹妹属那种巴掌刚举过头,就声撕力竭地喊求饶。姐姐耍小聪明,好多次做错事,依然能狡猾地逃脱。她排行第二,特别二地不求饶,得到的处罚因态度不好往往会加倍。
她成长的那个年代,日子是穷困的,父母终日为生计奔波,从未有时间和心思关心孩子们在想什么。十三岁的她,第一次来月经,竟不知道这是女孩变成女人的自然生理过程。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,非常害怕。这个年纪,身体上的变化让人羞涩,困惑,加上心灵上的情窦初开,她寂寞得不知该向谁倾诉。每天夜幕降临,都能看见自家对面楼里有一扇窗透出来的灯光格外明亮,她禁不住幻想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。
自从认定了这一点,她不觉得自己生活在世界上是孤单无助的。她认定那扇窗内有期盼的理解和关爱。夜晚,她会望着它出神,默默地把心中的委屈,彷徨诉说。她相信,那扇窗内有人愿意听,也有安慰,只要闭上眼,她的梦就能触摸到一种温暖。
读书读到大学,一直做着一个隐形人,校园的春天,灿烂的不只是窗外的花朵,教室里的青春也楚楚动人,只是她不知道。
和他萍水相逢,眼看着擦身而过,他捉住了她的手说:找了这么久,原来是你!
她不能思考,拼命地摇头,逃跑,像灰姑娘听到了午夜的钟声。
他,是她仰望而不敢接近的,他的自信和执着以排山捣海势之势压来,她后退,退到最后的角落,伤心地哭了:你搞错了,你不可能懂我!
他拥她入怀,吻去她的眼泪说:我懂你,是你在等我,等我好好爱你,好好珍惜你。
若干年过去了,她像其他女子一样:谈恋爱,结婚,生孩子。她对自己说,幸亏当年是那样执着地幻想,才平安度过了敏感,冲动,寂寞的青春。
(文/君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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