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的付出

　　屋外灯火通明，霓虹灯闪烁，仿佛夜的眼睛，正偷偷打量着这个世界。屋内坐着四个人，一个老人，一个少年，一对夫妻，他们各怀心事。

　　老人的眼眸深邃的凝望着远方，这世界仿佛就是他睫毛上的一粒尘埃。少年则心不在焉的做着作业，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，却要面对他一直以来逃避的那个人，眼神忧郁而迷茫，甚至还掺杂着刻骨的仇恨。那一对夫妻，男的目光空洞而荒芜，那眉宇间仿佛弥漫着丝丝哀伤，一缕一缕，让人无法琢磨。女的则在收拾桌子，又仿佛不是在收拾桌子，力气大的要掀起整个桌子。

　　在这个诡异的气氛里，“啪”一声门的闷响，一个颓唐的男人走了进来，透过眼前杂乱而又浓密的黑发，可以感受到他慌乱而又伤感的目光低垂，宛如一朵摇摇欲坠将要败了的花。那个男的连忙起身假面相迎：“哎呦，大哥回来了啊，不是下午就出来了吗，怎么现在才到家。”说着便伸手关上了门。

　　“梁雨，你爸回来了，快下来！” 那个女的冲着楼上大喊到。

　　那个男的面色骤变大声呵斥：“叫什么啊，孩子还在写作业，吵着邻居了！”是啊，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他哥是一个杀人犯，今天回来了！

　　伴随着一圈圈烟雾，梁雨搀扶着他的爷爷下了楼。

　　那个女的白了那个男的一眼，继续说：“大哥，你看你也都回来了，梁雨这孩子毕竟是你儿，我们也照顾了这么多时间了，他的吃喝拉撒我们也都管着，也花了不少钱，你看…”

　　那个男的开口说到，嗓音有些喑哑：“二弟，钱，我以后会还你们的，我和梁雨这就走！”说着便抬头看了一眼杵在楼梯上的梁雨，眼色流露出一个父亲该有的慈爱还有对儿子的眷恋…十年没见，当初还是小小的一团，如今，都长这么大了。

　　梁雨厌恶的看着那对夫妻，撒开手，快速的收拾好东西，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。

　　那个男人的父亲，依旧在吸着烟，沉默着。

　　夜，是寂静而又可怕的，风仿佛是恶魔的呼吸，紧逼着人的心。父子俩就这样盲目的走在街上，也不知下一个路口该走向何方。

　　“梁博，你当初为什么要杀人。”他的声音是风从他心里带来，渺小而又清晰，让人不可逃避。

　　梁博微微一怔，停下脚步，头也不回，平淡的说：“小雨，我是你父亲。”

　　梁雨嗤笑到：“哼，父亲，你还知道你是我父亲！你当初杀人的时候有想过你是我父亲吗！你有想过你杀了人，我要怎么面对这世界人的嘲笑吗！你有考虑过我吗！梁博，你不配做我父亲！”他歇斯底里的吼着，心火辣辣的疼，小时候心口那一道动手术留下的疤仿佛在流血，麻木了这么多年，如今疼得还是不能自已。

　　街上的路灯散发的灯光冰凉刺骨，摇摇晃晃的仿佛梁雨那一颗受伤的心。黯淡的灯光，映着梁博苍老的背影，他大喊着：“小雨，你去哪！”

　　十八岁的少年就这样丢下他十年未见的父亲，独自在风中奔跑，寒风如利剑一般，一刀一刀的割着他破碎的心，任眼泪肆意流淌，漫漫人生，他曾想过要自己闯荡。

　　不知不觉间，他走到唯一一个好友陈森家门前。偌大的别墅，衬的他就像一个流浪汉。两人借着月光饮酒，始终缄默无言。十八岁，老天送给他这么一个大礼。

　　“叔叔今天回来了吧？”陈森问得小心翼翼。

　　“嗯，你怎么知道？”他并没有提起过，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的。

　　“叔叔人呢？”陈森没有回答。

　　“和他分开了，不知道他去哪了…”梁雨无奈的望着远方，透过月亮，想着他小时的父亲。

　　他母亲因为心脏病，在生下他不久后便离世了。他见他父亲的最后一面是在他八岁那年，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。他心口疼的翻天覆地，他父亲把他抱在怀里一直安慰到他闭眼睡着，口中一直重复着：“好了好了，明天你就没事了…”

　　直到现在，每每想起都有一股温暖在心间洋溢。

　　“可是，他毕竟是你父亲啊…”

　　时间就这样缓慢流逝着。第二日放学时，几个地痞流氓堆在学校门口，手里都拿着木棒，咬牙切齿，等待着一个人。

　　“昨天把咱大哥打成植物人的男的被放出来了，呸，怎么没判死刑，他儿子就在这所学校，等他出来咱要好好解解气！”那股气势仿佛要把梁雨生吞活剥。

　　“就是他！”夜是黑的，路灯是狰狞的，那落下的每一棍仿佛都来自前世所堆积的怨恨，拳打脚踢中，他早已招架不住。心口的那道疤也许崩裂了，疼得已不省人事。

　　“你们是谁，凭什么打我儿子！”他如一个救世英雄一般突然出现，二话不说把梁雨推在身后，赤手空拳招架那些人。

　　“奶奶的，就是他！”他们的打愈加疯狂，如一群狼对着一只羊。他不还手，只是把梁雨护住，任凭他们毒打。

　　刹那间，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，父亲用强大的身躯抱起他，那股温暖如丝线般缠绕，缓解了他心间的疼。

　　“警车来了！”陈森冲他们叫着，他们落荒而逃。梁雨挣脱了护着他的父亲。空气冷却。

　　“梁博，你为什么不还手！不是挺能打吗？”望着梁博仿佛要散架的身躯，他还不忘讽刺道。

　　梁博俊朗的脸上满是血污，他却笑着虚弱的说：“小雨，我找到工作了，可以养活你了。”

　　他怔住了，仿佛失了声，说不出话不来。被着突如其来的感动打的已失了神。

　　陈森说到：“梁雨，对不起，当初，是我爸失手伤了人，为了逃避责任，让你爸爸去自首的。当时，你心脏不好，需要动手术，十万块钱叔叔拿不出来，所以做的这一份不平等的交易――还有，叔叔的工作，是我爸爸帮忙安排的。”他的眼神真挚而又惭愧，他正在乞求他的原谅。

　　他的世界仿佛崩溃，恨了十年的父亲，竟然是一场笑话，他用十年的自由换他的生命，身背一生骂名，却得不到儿子的原谅…

　　他没有回答，起身扶起地上的父亲，拍拍身上的尘土，慢慢的搀扶走着，说：“爸，余生，我来养活你。”

　　【作者的话】父母的爱永远是伟大而又无私的……（此故事纯属虚构，如有雷同，纯属巧合）
　　（文/缘浅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