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,难以预见,离家多年,行色匆匆,却怎么也赶不上父母老去的速度。2010年12月9日,我的母亲在病重半年后,终于还是永远的离开了我们,离开了这个她苦心经营的,热爱又无比留恋的家。
处理完母亲的后事,堂哥当着伯父伯母和父亲的面问我和弟弟:“如果幺叔还要再找个伴儿,你们姐弟有没有什么意见?”弟弟的回答简单明了:“按爸爸自己的意思。”我说:“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,只要爸爸开心就好,唯一的条件是我只能叫那个女人阿姨,不叫妈妈。”说这些的时候,我心里想的是:我的母亲不管是不是离开了,她都永远活在我的心里。
回到厦门后,担心人去楼空会让父亲觉得孤独,我几乎每晚给父亲打电话陪他天南海北的聊一阵。当然,也陆陆续续的听父亲说起那些热情的乡邻们为他介绍的“对象”,我还从父亲的口中知道了白阿姨的近况。
父亲16岁参军,在部队呆了18年,后来转业在老家县城的运输公司。白阿姨是父亲的同事,个子不高,皮肤白 ,记忆中是一个小巧玲珑又干练的女人。那时候我和母亲还有弟弟生活在乡下,只有在放暑假的时候才会跟着父亲去县城住一段时间,当然,父亲最喜欢把我接到县城去,因为他说弟弟比较调皮,城里车也多,而我,比较文静一些,还会帮他洗衣服。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白阿姨,她给我买过糖果,我也跟着父亲去她家里吃过饭。
只是在很久以后,我才从母亲的口中知道父亲和白阿姨的婚外情,也许那个时候母亲哭过闹过,也跟父亲商量过离婚的事情,然而,我和弟弟却未曾知道这些。当我们知道的时候,都已经成为父母的往事了。
“她现在住在成都荷花池,也是一个人。”父亲说。
“那你还要去找她吗?”我问。
“不了,城里的退休老太婆,成天泡在麻将桌子上,没什么意思。”听父亲这样回答,心里便想着不管当初父亲和白阿姨曾经有过怎样的故事,如今都消亡在岁月的长河里了。有些爱情,即使无奈,也能在心里坚守一生,而有些缘分,散了就淡了,不必追。
过了些日子,父亲在电话里说同村的一个熟人又给他介绍了一个阿姨,姓刘,跟我母亲同龄,前几年她的丈夫因为得了肝癌过世了。说来也巧,这个刘阿姨在我父亲参军前,他们曾经相亲见过一面,只是后来父亲当兵走了,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,此后这么多年,竟未曾再遇到过。没想到隔了47年了,二个人又以这样的境况相见。
我是一个特别相信缘分的人,听父亲这样说起,自然是感慨万千,脑海中掠过“再续前缘”几个字。
在为父亲感到宽慰的同时,我还是有一点失落的情绪,我那天在QQ空间的说说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:人为什么要活得那么虚伪?我回厦门的时候对我爸说:“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,只要你觉得开心,我不反对你找一个。今天,得知我爸“重新找了一个”之后,我的心情却很难过。也许,内心深处并不想有一个人来代替我妈的位置,只是一种无奈罢了。妈妈,你不只是葬在泥土里,你永远永远都埋葬在我的心里。
之前有一次听弟弟在电话里说起:“妈妈在的时候,每次回去就看见她在堂屋里坐着,现在妈妈不在了,每次回去就看到爸爸一个人在屋门口坐着,抽着烟。”听完心里特难过,真是酸楚!自从刘阿姨住到我们家来之后,家里确实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: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,父亲的衣服也穿得干干净净的,精神矍铄,倒像是年轻了好几岁。刘阿姨家里家外的操持,也深得邻居的喜爱。
这时候偏偏还有个“好事之徒”要给父亲介绍一个比父亲小20岁的女人。父亲在电话里问起我的想法,我当下便毫不含糊的替父亲分析起利害关系来。我说:“刘阿姨已经很不错了,你要对她一心一意的才行,要是让她知道你再去相亲别的女人,一定是对人家有伤害的。再说了,小20岁的女人,有代沟的吧?听说她还要出去打工,你是跟她去打工呢还是她打工去了你要去给她看家呢?所以嘛,不合适的。”父亲便婉拒了人家的好意,后来便再未提及此事。
转眼间刘阿姨到我们家已经快7年了,有时候生活中带给我的感动,觉得她就像是我的母亲,只是我不曾叫过她“妈妈”。去年离家的时候,她和父亲把我们一家送到院子外的乡村公路上。我们开车离去,透过车窗,我回过头再去看他们的时候,看到他们并着肩,挽着手,站在那棵高大的黄葛树下,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,近旁的路边有星星点点的野花,目送我们远去……
(文/晚霞映风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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