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白

  在我的内心深处
  你走了,随手关上门
  却忘了熄灯
  桔色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
  每次经过它
  我都有去敲门的冲动
  .
  无论我如何拍打诱惑
  孤独是唯一的回答
  没有和你说再见
  是不是就失去重逢的那一天
  .
  朋友,没有你的日子如此漫长
  离开你我意外的相遇 无言的分别
  我们各自走了很远很远
  每一天承接很多的事情
  偶而累了坐下来
  渴望回头就能看到你
  告诉你发生的一切的一切
  --- 自《谈心》(君念)

  给L君的第三封信:

  L君,这样写信给你,很傻的样子。我不知道你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,却坚持像当年那样,要你做我无话不说的朋友。
  要说给你听的话,让我把它们悄悄地写给你。
  你一定没想到我会改行去做护士。 你读医学院时,每次去宿舍找你,我宁肯绕路,也不愿意从解剖楼的大厅穿过。一直不相信我可以做这个职业,照顾生死,目睹最大的感动,最难的离别。我过去脆弱,胆小,看见鲜红的血会马上晕过去。
  没见过你的母亲,只在电话里听过她的声音,我一直敬畏你的母亲,牢牢记得你跟我说她是护士长。和你交往的日子里,最恨给你打电话,怕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是她的声音。怯怯地报上你的名字,她总要查问我是谁,知道她看不见我,还是紧张地说是你同学。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,明明我们不是同学,是朋友。她从不作罢,继续追问我的名字。
  "护士长都做什么?"当年我问过你,心里想知道,她是如何变得如此厉害。
  "不做什么,管人呗。"你轻描淡写地回答我。
  现在一个月里我也有十来天被安排做护士长,发现管人很难,不厉害的女人做不成护士长。
  我学护士出自一个很庸俗的动机,当年在医院做事的邻居,鼓吹护士专业热门,工作好找。
  开始报着试试的心态,我去大学修必要的相关课程。上课时,我才发现注课的同学一半以上瞄准护士专业,立刻有上了贼船的害怕。我勉强自己:开始总要开始的,能不能过入专业的考试和筛选,那是天意了。
  入专业的考试内容包两科:英语和数学。数学绝对不成问题,英语的阅读难坏了我,勉强答完,对错绝对是要听天由命。考完,和一起上必修专业课的美国同学同出考场,问她感觉如何,她说今年是她第三次来考入专业考试,感觉不错,至少比前两次强。真没想到这个专业这么热,这么难进。我对自己说:只能赌一次机会,成不成就是它。
  没想到,我居然考进了!开学第一天,新生里找了半天,竟没有告诉我感觉不错的同学。第一次发现美国人的自我感觉有问题,我的自信心也有问题。
  一届护士招进 了75人,学校安排我们在阶梯教室上大课。上课的老师祝贺我们从众多的候选人里脱颖而出,可以坐在这里听课,然后她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,说护士专业的学习是艰苦的,入学考试不是最难的考试,以后的考试才是真正的困难。第一堂课的开门见山,便是大小考试的时间安排和评分标准,老师明确声明通过线是75分,过去有人差0.5分没过,她事先声明绝不通容。
  第一学期安排了四次阶段考试,每次考完老师不放大家走,立刻公布多选题答案,坐在那里对答案,对神经是残酷折磨,对心脏是巨大考验。考试都很难,成绩下来,能上80分的人寥寥无几,绝大多数人在75分的门槛上挣扎。期中未到,来上课的人一天比一天少,有人开始受不了,主动注销了课,也有因阶段考试未过75分被老师请去谈话,劝退。激流勇退的人庆幸:现在退掉还及时,只是学费要不回来,成绩不会以不及格入档案。
  剩下的人读书都极度拼命,对着砖头一样厚重的专业书天天苦熬。每次上专业课是三个小时,内容按照人体的生理系统概括常见疾病,课本的阅读量有三,四百页。每次上课前,我的预读花去很多时间,读完,有很多地方似懂非懂。为了上好课,能听懂,我买了微型录音机,所有课的内容都随堂录好。上课听不懂的内容,回家后可以反复播放录音,直到听懂,搞会为止。
  准备考试是困难的,一千多页内容,不知如何下手。我发现靠一个人的单薄力量,就是不吃不喝不睡,赶在考前把众多知识要点搞懂记住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通过临床实习,我加入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学习小组。平时大家散去自顾自生活学习。考前,我们怀着一定通过考试的共同目标聚在图书馆,把老师公布的考试重点提示彻底研究一遍,按章节分工,每人分到一部分。这部分的所有难点和可能的被考点都由被分配的人吃透,为其他人总结,分析,罗列。我们充分利用集体的智慧,团结起来对付噩梦般的考试。
  考完试,我们还会聚在一起,得意抓到的考点,一起讨论答案对错的原因,有时候为了缓解学习带来的压力,大家轮流历数老师的不近人情,畅想未来。渐渐地,我们发现小组里看起来是个八国联军,大家各有不同的肤色,不同的故乡,不同的母语,但命运把我们纠集在一起,成了彼此的支持和安慰,。
  考试除外,我还有额外的恐惧,医院的临床实习。我如今回头看那段实习,自己其实没做什么,无非是帮病人擦洗,由老师监督发药。
  在读护士前,我在家自己照顾儿子,楼里有一个小姑娘的妈妈看我带儿子,很喜欢,要我帮她照顾放学回家的女儿。她知道我要读护士时,一再说:"你非常适合做这样的工作,相信你能把它做好。"
  在进专业之前,我的信心满满,认为:我照顾过小孩子,多少也知道护理的意思。可是有一点我没想到,以前我照顾的是健康,天真的孩子,他们和生病的人完全不一样。病了的人往往经受的不仅是身体的病痛,那些精神的颓废和坏心情是疾病的负作用,要护理心灵的伤不容易。
  记得我的临床实习开始不久,我在一所长期老人院里分到一位有老年痴呆症的女病人,九十岁,年轻时她是年轻貌美的舞蹈演员。当年独善其身的她,曾被众多男人所追求,风流韵事不断。如今,这位女病人的失忆症非常严重,早就不知道今昔是何年,在她的意识里自己依然年轻,风流。每天,她都花大部分时间对镜梳妆打扮,准备去演出。
  看到如此疯癫的病人,我心里很怵,向她自我介绍时,话讲得声音弱弱的,语调怯怯的,有些颠三倒四。那个女病人没有听我讲完就不耐烦地打断我:
  "你是谁?我不认识你。你讲的是英语吗?我听不懂。我最恨来美国找工作的外国人,抢我们的工作,挣我们的钱,你们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吧!"
  我被她侮辱性的抢白击中,一时气愤,不知如何还击。和我同分一组实习的白人同学露西舌头伶俐,她说:
  "谁是真正的美国人?美国人,如同美国食物,没有真正属于美国的,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,大家都是想往自由平等才来到这个国家的。"
  女病人没有理会露西的回答,她继续用嫌弃的目光扫视我,说:
  "我不要你碰我,你给我出去!"
  我听了,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,转身去找带领实习的老师,要求换病人。
  那个带我的老师是一个很怪的白人老师,听我讲完,她并没露出同情,反而神色淡然地讲:
  "她有精神病史,你不要和她计较。今天的病人安排已定,我不能随便更换。还有,明天指定给你也是那个病人。回去你要写护理计划,我会仔细看你完成得如何。"
  我几乎要当场甩手而去,摔给那无情的老师斩钉截铁的一句:I quit! (我不干了)。可是,可是我的学习坚持到此不容易,怎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让别人把我挤出局呢?
  我只好回到病人的房间,气鼓鼓地告诉露西说:"老师不答应换,我只好认倒霉,做这疯子的作业了。"
  读护士的日子里,我一直不喜欢那个不肯通容我的老师。后来,工作了,我遇到很多头脑清醒的病人,病人家属,医生,同行同事,他们的头脑里有狭隘的种族论,盲目的民族优越感,赤裸裸的性别歧视,甚至宗教歧视,对于这些人,这些人讲的话,做的事,简单的放弃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。也许那位老师预料我日后的工作环境复杂,她提前给我上一课。

  【赠言寄语】坚强,往往都是从磨砌中得来的。成功的人没几个不曾哭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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