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说在西方,演讲作为一门伟大的技艺,是伴随着宗教的兴盛而日益成熟起来的。牧师们站在荒野的土堆上,或者是站在教堂的台阶上,“把死的说成活的”。为了最有效地撒播那些上帝的福音,他们唯有个个“像有权柄的人”,铿锵有力地去表达他们语言的智慧和技巧。
与牧师们一样,政治家们面对的同样是一群散乱而各行其是的人。牧师们面对的是一个宗教广场,政治家们面对的是一个政治广场。他们同样需要走入人群中去,或者站在高处大声宣讲。政治家需要尽最大可能地去鼓动人们来追随他,遵从他所立下的纲领、立下的“道”,而不是动辄使用武器。
牧师与政治家,是把演讲这门修辞艺术发挥到极致的人,因为他们需要布道,需要熟练地运用上帝赐予的那张嘴。马丁·路德·金凭借他的演说从德国的一个城市走到另一个城市,一路颁布新戒律,确立了新教伦理。马丁·路德·金面对百万美国人群,说出了“我有一个梦想”,民权运动终于推动了民权宪法的诞生。一番说辞,可抵百万雄兵;一番激情告白,自有欢呼雷鸣。
在杰出的演说可以带来追随者众之外,它还可以用来赚钱。在商业化的时代,演讲已经成为一种赚钱的商业模式和产业。在演讲者本人、主办方、听众之间已经完全可以构筑成一条不停运转的商业链条。
里根、克林顿——美国“前”总统;奥尔布赖特、鲍威尔——美国“前”国务卿;撒切尔夫人、梅杰——英国“前”首相;瓦文萨——波兰“前”总统;拉莫斯——菲律宾“前”总统;桑切斯——哥斯达黎加“前”总统;格林斯潘——“前”美联储主席;阿姆斯特朗——第一个登上月球也是美国“前”宇航员⋯⋯在成千上万的引退政商名流中,在很多已经辉煌不再但是荣誉和头衔将跟随一生的杰出人士中,他们都选择了去经营另外一个事业,那就是与一些演讲经纪公司签约,在本土或全球范围内进行布道、演讲,像那些影视明星一样,去进行倾情演出。
与影视明星们不同的是,他们的听众与观众更精英、更专业化,也更舍得出钱,有人愿意花26万元人民币,就是为了听克林顿的一场演讲,与他对话、合影;有公司愿意出资200万美元,就是为了得到里根短短20分钟的金玉良言。在“演讲产业”的链条中,演讲人、主办者、捧场者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,得到了他们商业化的全方位实现。在一场一场的演讲中,那些演讲嘉宾得以维持一贯的风光体面,证明曾经的权力和历久弥新的人生智慧,依然在有效地影响着这个世界,并且用此换来比退休金多得多的巨额报酬。另外,也成就了一些靠经营名流演讲、为权力人物搭起公开的贩卖舞台的经纪公司,他们把名人演讲做成了可以大赢其利的商品。同样,那些为自己的双耳支付了巨额金钱的人,也受用了一番听觉盛宴,并且有了可资炫耀的资本,甚至,还可以搭上名流们的便车,进入一个更具名气和财富的上流社会。
这是种新的生财之道,也是买、卖、中介三方共赢的新阳光产业。在国外,这一产业早已颇成规模,蔚为壮观,也光明正大。在中国,也正在开始运作、生发,虽然有时不免遮遮掩掩。当经济学家闹出出场费的新闻时,这个行业已经起步;当领导们开始由训导式的“讲话”变为诱导式的“演讲”时,这个行业已经开始出现新机。如果一定要为这个产业的未来描画出一番美景的话,你只要去看看,有多少个企业和个人,正在想方设法通过听名人演讲去沾光、去获取资讯,就可以想见演讲产业将有多么大的市场。
有个关于马克·吐温的故事,是这么说的:有一次,马克·吐温去教堂听牧师演讲,最初,牧师精彩的演说让他很感动,因此他准备捐一笔钱。十分钟后,他开始对演讲感到不耐烦了,决定只捐一些零钱。又过了十分钟,牧师仍未讲完,他决定一文不捐。等到牧师终于结束了演讲开始募捐时,马克·吐温出于愤怒,不仅没有捐钱,而且还从牧师的盘子里拿走了两块钱。马克·吐温的故事将不会发生在我们今天商业性的演讲当中了,因为,你所听到的每一分钟演讲,都已经预先付款,而且,那个大牌的演讲人,也不会让你免费地去听他多讲哪怕是一秒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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