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楼・忆(一)

(1)

轻风皎月，银汉辽远。深夜寂静，唯有樱花朵朵如霞晕染了京城。

一缕月色洒在朱红丹碧的江渡桥上，见一女子身穿薰了梅香的柳色十二单衣，乌黑如墨的七尺青丝上点缀着朵朵娇花。少女肤白唇红，轻盈缓步，踏花度桥。

＂好花转瞬即飘零，只恨空空度此生。＂少女从地上捻起一花，心中情生，樱唇轻张，念起和歌。

过桥，望四周漆黑一片。忽而见不远处有柔和的白光，少女便朝那白光跌跌撞撞走去。

愈来愈近，才知那白光是一座茶楼。也许华丽的衣服太过繁重，每走几步，额上就布满汗珠，少女轻拭汗水，朝茶楼内走。

一股淡雅的茶香扑面而来，琉璃盏，白瓷杯，八仙桌，绣着竹子的纱缦…朴素而不失淡雅，古色古香。

楼内已没有几个人，只有五个伙计和一位坐在柜台前的七、八岁身穿深蓝外衣的小孩。

少女目光转向那垂髫小孩，见他编着长及腰的辫子，面前几丝刘海垂下，白的脸上带着儿童的稚气，垂眸，仔细打着手中的算盘。

似乎感觉有人进来，停下手中的动作，抬眼，两人四目相对。

＂这位客官，要喝些什么呢？我这里都有哦。＂小孩笑着说道，那声音如水般清澈。

＂可有玄米茶？＂少女用不是很标准的汉文说道。

＂有的＂小孩从柜中取出一个刻着樱花图案的小盒子，打开，茶香袅袅，＂玄米茶啊……看姑娘的衣着和口音，是和国人吧？＂

＂嗯，我乘船过来，在和国时听人说汉文，耳目渲染，会说一些，才来到这里。＂少女淡淡说道。

＂原来如此，看姑娘出身富贵，又千里迢迢来此地，为何不带一个随从？＂小孩边说边做手上的动作，不敢马虎。

＂本来是有的…可…她在船上得了心病，已经…＂少女心隐隐作痛，杏眼微微湿润，又赶紧用手帕擦拭＂啊…失礼了…＂

＂请节哀。＂小孩说道，端起荼＂好了，请用＂

素手端茶一饮而尽，一瞬间，心痛而散

等等？不对，其他人呢？怎么只剩下一个小孩了？其他人去哪了？还有，这个小孩是谁？

少女心中疑惑不解，那小孩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，说道：＂其他人都去＂休息＂了，我是这茶楼的老板－蒲尘。放心，我不会骗你银子的，喝茶不用钱。＂

＂嗯。＂少女应道，又望向窗外，月落乌啼，心不由一颤，想起什么，便拿出金银首饰，＂这些都给你，让我留宿一晚吧，睡地板也行。＂

＂这…，好吧，二楼有间空房，去住吧。置于这些，您还是自己留着吧。＂蒲尘望向二楼说道。

＂多谢。＂少女微微行礼。

＂请随我来。＂蒲尘点亮一支白烛，带少女到二楼房间。

房间的锁上落了灰，看样子已很久没人居住。但走进房间，却是意外地干净，似乎有人每天特意打扫。

＂别介意，已经好久都没人住了。＂蒲尘把白烛放在桌台上说道。＂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，我房间在你右边。＂

＂嗯。＂少女应道，＂有劳了＂

洗漱完毕，少女躺在床上，辗转难眠，望向窗外，月下云罗似非烟，还有那朵朵樱花，花瓣零落窗前。

想起一个人…

＂绵绵春雨樱花褪，容颜不再悠思中。＂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，那么凄凉，又那么熟悉…

少女惊坐起，额上布满冷汗，面色惊荒。

莫不是自己幻听了？她不是已经…

一个背影浮现，接着，地上出现了水…

＂诗织…＂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一丝幽怨。

不会错的，这个声音，这个背影，倍伴了她十七年，不可能会错的。

＂九夜小姐…不…不要来找我…我…我什么也不知道…＂少女话语凌乱，身体一颤，既下床，朝外跑去…